文/梁郁南
2024年10月29日，著名粤剧编、导、演艺术家何笃忠先生驾鹤西去，广东粤剧界痛失一位“通台老倌”。临近清明节，我常常忆起与他共事的诸多细节。他的为人、做事、学识，是我学习的好榜样，让我受益良多。
“笃爷”由来
何笃忠先生，行内称“笃爷”，著名粤剧编、导、演艺术家。“笃爷”这一称呼，源于他曾兼任舞台监督的那段时光。“督”与“笃”同音，“笃爷”正是由职务之称转为对他的尊称。他知识渊博，集编、导、演于一身，同时擅长书法和绘画，敢言能言，被誉为粤剧的“通台老倌”。
何笃忠
“笃爷”是1965年广东粤剧学校首届毕业生，专攻丑生和老生，曾得到白驹荣、陆云飞、文觉非等前辈名家亲授《拉郎配》《选女婿》等传统剧目。毕业后，他被分配到新会粤剧团工作，一干就是15年。
这15年里，他在基层剧团身兼主演、编导、艺术室主任、副团长等职，种种磨炼对聪明好学的他来说，无疑是日后成为“通台老倌”的学习和实践平台。1980年他调入广东粤剧院。他编导过《猴王借扇》《雾锁东宫》《锦伞夫人》《双枪陆文龙》等数十出长短剧目，屡获国家级和省级奖项。
电视粤剧的开拓者
认识“笃爷”是在20世纪90年代的电视荧屏上。那时最大的娱乐平台，当属电视。当时的粤剧正因电视，特别是香港武打电视剧的冲击，开始走向低谷。但电视粤剧《笑话百出》犹如横空出世，连播130集，传遍整个粤语地区。该剧集的策划、导演兼主演之一正是何笃忠先生。
“笃爷”以其敏锐的触觉、深厚的粤剧编导艺术修养，在极度低迷的行情中，另辟蹊径，与电视台合作，创办了综艺栏目《粤韵风华》，并陆续推出电视粤剧《笑话百出》《钦差驾到》《七十二家房客》《四喜临门》《审死官》等剧集，不但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，同时更屡获“星光奖”“金鹰奖”，为粤剧的传播搭建了一个新平台，为传统戏曲现代化探索了一条新路径。
2010年，红线女（中）、何笃忠（右）、梁郁南（左）热烈讨论 梁郁南/供图
荧屏上，他表演幽默、风趣。“笃爷”带着古韵的唱腔“沙而不哑”，塑造出各种人物，其多才多艺，早已为行内外所熟悉。而我与他真正谋面，是在2004年红线女艺术中心的一次会议上。
后来，每逢同一地点的会议或红线女老师的约见，我就绕路半小时去祈福新村接他同行。他开玩笑地说，有一个“处级”的专职司机。而我视他如师如友，每一次都是请教的良机。他曾多次强调本地创作人才的重要性，并说每一部能流传下来的成功作品，都离不开本土创作人员。他勉励粤剧同行要自信，要“识宝”。
“粤剧人之家”的“大管家”
广东粤剧工作者联谊会由红线女老师于1994年创办，旨在团结全省粤剧工作者，为粤剧的发展搭建沟通、研讨、传播的平台。后更名为“广东粤剧促进会”。
在长达整整30年的岁月中，“笃爷”从未停止过对这个“家”的热爱和付出，他一开始就是该会第一届秘书长、副会长，到2024年他生命最后一刻，仍担任着监事长职务。
他参与策划过各种活动，如“难忘的岁月——反法西斯抗战胜利纪念演出”“汶川大地震筹款演出”，纪念马师曾、薛觉先等名家先辈等演出以及编纂出版《粤剧表演艺术大全》等，从总体策划、人员调配、舞台呈现，到海报的设计与排版，他事无巨细，身上好像有一种使不完的劲，有出不尽的“金点子”，给人惊喜不断。
2010年，何笃忠作品选首发现场，黎子流、何笃忠（左）、梁郁南（右）合影 梁郁南/供图
《大全》的“灵魂人物”
《粤剧表演艺术大全》（简称《大全》）是一部对粤剧表演艺术进行全面梳理和总结的鸿篇巨制。2017年6月该工程正式启动，汇聚了粤港澳桂地区及海外的粤剧艺术家和相关机构共同参与。在这长达八年的编纂工作中，“笃爷”凭借渊博的知识，当之无愧地成为了《大全》的核心和灵魂人物之一，倾注了他晚年全部的精力和心血。
当他查出患喉癌时，依然没有停止工作，仍几乎每天奔波于祈福新村与广州图书馆之间。后来他说不了话，就以笔代口，为《大全》的“舞美卷”和“剧目卷”的收尾工作做最后的审定。为了排好传统排场《盲公问米》，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的他，仍将工作人员请到家中，拄着拐杖，为演员和导演作表演示范，这成了他为《大全》拼尽生命全部的最后影像。
令人遗憾和痛心的是，“笃爷”竟在该工程竣工前一个月与世长辞。临终前，他留下对艺术人生的自述：“汗水浸淫三支笔（编剧、绘画、书法），心血凝成几卷书”。
斯人已去，唯留追忆。
这一年来，广东粤剧界逝去的名家
○2024年3月21日，一级作曲、著名粤剧音乐家、粤剧唱腔设计大师、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（粤剧）省级代表性传承人、广东文艺终身成就奖获得者黄培（艺名黄壮谋）在广州逝世，享年100岁。
○2024年10月29日，著名粤剧编、导、演艺术家，一级编剧，中国民主同盟盟员，广东粤剧促进会监事长，《粤剧表演艺术大全》执行副主编何笃忠在广州逝世，享年82岁。
○2024年11月1日，著名粤剧表演艺术家、广东粤剧院资深演员陈晓明（原名陈道明）在广州去世，享年84岁。
○2025年3月8日，原广州粤剧团二级导演冯小娟（小木兰）在广州逝世，享年94岁。
统筹：邓琼 吴小攀
